第84章 迷霧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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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迷霧紅塵
宴會廳的規格很高, 此刻三間宴會廳全部拉開屏障，拼成了一個寬大的通體宴會場地。
往日裏用來舉辦重大活動的宴會廳，這會已經撤去了圓桌, 改成了會議長條桌。
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拼在一起, 整整齊齊羅列了幾排，桌子後面按順序坐滿了來參加發布會的媒體。
媒體們的機位都已經和工作人員對接後分別架好, 互相不遮擋。
長|槍|短|炮的, 好不熱鬧。
“好家夥，這京市叫得上名頭的媒體都來了吧？”
“可不麽，我瞧著除了那些叫不上名字的作坊自媒體，基本上都來了吧？”
一些相熟的人就順勢坐在了一起, 互相攀談起來。
“心巧這次真的陣勢很大啊，這次的紅白巧克力是不是真的天價合約？”
“是吧，據說紅巧克力是白巧的一半都不到，這次是真的要玩大的呢。”
“啊！所以今年蘇玉塵這個名字真的是大爆款呢，之前默默無聞一直努力打工跑龍套, 現在突然爆發了，這簡直是蒼天有眼呢。”
“可不，那些人猜來猜去, 我們業內人還不知道嗎, 蘇玉塵幹幹凈凈的一點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有沾過, 完全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好吧。”
“也運氣好呢, 不然怎麽拿到的鳴鹿公主這個角色, 還不是被欺負之後導演怒斥劇組風氣, 讓蘇玉塵撿了個漏。”
“你別用撿漏這樣的詞, 我女兒看《王朝列傳》的時候我也跟著看，蘇玉塵演技是真的厲害。”
“對對對, 所以啊，功夫不負有心人，你看她現在起飛，之前不知道吃過多少苦呢。”
擠在一起的媒體越發多了，大家各種發散，最後還是把話題回到了今天的發布會上。
“心巧這麽大投入，今天邀請這麽多人，我估計還有啥事情要宣布吧。”
“啊？還有啥事要宣布，這天價合約已經很驚人了。”
“不好說啊，畢竟蘇玉塵和沈霧還要合體拍個紅白巧克力的廣告呢，這個據說是情侶廣告。”
“熒幕上演情侶的不要太多啊，也看過不少呢。這有什麽的。”
那個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不哦，按照現在流出的消息看來，紅玫瑰和白玫瑰要接吻的，然後化作紅色的花瓣和白色的玫瑰花瓣，兩種顏色匯聚最後形成心巧的周年款——粉白心情金箔巧克力，算是巧克力裏的奢侈品。你見過拍廣告還有接吻的橋段嗎？”
“哇！那cp粉可有福了呢。”
“被你一說我都想買這個新款巧克力嘗嘗了，這波營銷做的真不虧。”
現場一片紛紛擾擾的，等人之前，會場裏各種嗡嗡的議論聲。
蘇玉塵和沈霧坐在後臺，接受著妝造團隊的洗禮。
“玉塵姐姐你皮膚這麽白，有沒有什麽保養秘訣。”
“就是的，和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嫩的不行。”
“我還小玉塵姐姐半歲呢，你看我皮膚，和玉塵姐姐的沒法比，哎~！”
“想啥呢，天生麗質和後天營造的美女還是有天壤之別的，你看咱家玉塵不化妝都是頂級的大美人兒，怎麽比啊？”
化妝組的小姑娘和蘇玉塵關系是最好的，看見蘇玉塵就會擠過來說說笑笑。
“保養嗎？”
蘇玉塵被化妝師擡著下巴，微微仰起頭來，柔軟的水紅色唇瓣上接受著化妝師唇刷的洗禮，半張著嘴說話都有點不利索，“好像沒有怎麽保養過。”
“啊！沒保養嗎？”
另一名化妝師整理著蘇玉塵栗棕色的長發，輕輕綰起發髻，“沒保養就這麽好了，完了，別人沒活路了。”
坐在一邊的沈霧放下了手裏的手機，擡起眼眸，從亮著一圈燈泡的化妝鏡裏看過去：“她唯一的保養就是多吃多睡，每天早上跑十公裏。”
“啊？”
化妝組的小姑娘聞聽，一個個發出了鬼哭狼嚎的聲音：“看起來不努力，其實非常努力啊！”
“每天十公裏，我寧可醜一點，我也不想去遭這種罪。”
“十公裏，還是每天都堅持，玉塵姐姐，你這麽努力，我想起粉絲的一句話——‘玉塵不紅，天理難容’。”
說完以後，大家笑作一團，連沈霧被化妝師在臉上撲粉都忘了閉眼，唇瓣勾起笑意。
化妝室一片其樂融融，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真的高興。
在一片笑聲裏，就聽見一聲突兀的冷哼。
“呵呵，拿到天價合約這麽高興啊？”同欣抱著手臂，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她身後跟著好幾個看起來像是集團高管的人，一個個穿得西裝革履，卻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
看化妝師小姐姐的時候，那群賊眉鼠眼的小男人都是一副看不起基層勞動人民的嘴臉。
“吵什麽吵呢，工作都做完了嗎就這麽嘻嘻哈哈的？同總來了還不讓一下。”
“這裏是高樂文娛的頂層自用宴會廳，不要高聲喧嘩，影響整體格調。”
“……”
一時之間，熱熱鬧鬧的化妝間裏鴉雀無聲。
幾個小姑娘拿著化妝刷，手舉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幾乎僵立在當場。
膽子小一些的埋頭做事，也不敢和這些看起來姿態傲慢的成功人士有所交集。
空氣裏很安靜。
同欣和身後的一眾高管們站在那裏，更顯得環境壓抑。
原本沒有人敢吭聲，同欣抱著手臂輕輕哼了一聲，剛想說話，就聽見沈霧那邊傳來了輕輕的嗤笑。
“呵呵。”
沈霧抱著手臂，眼皮一撩，目光挑剔地看了一眼同欣，隨後一點不留情面地越過同欣，看向那個有點謝頂的小男人。
“你也知道這裏是高樂文娛，高樂文娛姓沈不姓同，搞清楚，別和不認識字似的吠叫，影響整體格調。”
用誰的矛攻誰的盾，這種事情沈霧坐起來，向來手到拈來。
“……”
那個略有謝頂的中年男高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但是礙於那是沈霧，氣勢洶洶的模樣頓時萎靡，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現場沒有不認識沈霧的，哪怕不用介紹也知道誰是高樂文娛的大東家——畢竟誰又不認識沈霧呢。
那個高管臉抽了抽，剛想滿臉堆笑地說幾句話，就被同欣斜眼瞪了一眼。
她瞪完人，那個高管也嚇得縮了縮脖子，之後轉回來的時候，臉上就掛上了虛假的營業微笑。
“我說我的好表妹，你在這耍一通威風也正常，畢竟我心巧這麽大的年度合作單都給你了，開心嘛，可以理解，但是正常知恩圖報的人都要說一句感謝，表妹是不是還是這麽……任性呢。”
那句話裏，怎麽聽怎麽原本是想說怎麽這麽沒良心呢。
同欣改了話鋒，微笑著看向沈霧。
沈霧則悠哉地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指，“繼續化妝。”
這才慢悠悠地擡起眼皮，看向同欣：“同總這話說的實在讓人沒辦法理解，明明都是靠實力拿到的，怎麽說的好像是你揮一揮手指就能把合約給誰的，那我就要問了，同總，您在公司，有這麽大的話語權嗎？”
“……”
這次，不光那些頤指氣使的高管臉色鐵青，連同欣的臉上幾乎都不能看了。
那原本營業的假笑面具似乎也從中間裂開了，慢慢地擴散最後裂為齏粉。
同欣連嘴角都勾不起來了，一直要勾不勾的頻頻抽搐。
那些跟在後面的所謂高管們，各種表情匯聚在一起，實在是精彩紛呈。
幾個化妝組的小姑娘背過身去，使勁抿著嘴角的笑。
因為也實在是太好笑，沒有什麽比讓欺負自己的人吃癟更好笑的事情了，這還得感謝沈霧，所以化起妝來更加賣力地揮舞著粉刷。
同欣的臉色更加掛不住。
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原地轉了一圈，那蓬勃的怒意實在是無處發洩。
她就這樣指了指微笑的沈霧，“好啊，好啊。”
“雖然你和蘇玉塵拿到了心巧這個十年以內最大的合約單子，但是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說到這，同欣一拂鬢發：“太奶奶能給你一個見面禮，我也能給你見面禮，《第三次初戀》那個S+級的本子真的不適合你這樣的人來演，所以，我的見面禮就是，讓你倆在家繼續賦閑，看看，我是不是對你很好啊？”
沈霧悠悠地揚起下巴，配合著粉刷掃過自己的下頜線。
她懶懶地看了一眼同欣，就把目光收回去。
蘇玉塵有點不好意思，挪過目光看了同欣一眼：“同總，站著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一會，我們馬上就化完妝了。”
“……”
自己丟出了一記殺招，沒想到當事人沒有一個有反應的。
反倒是還被蘇玉塵一雙明亮的杏眸看著，還關心地邀請自己坐下。
同欣從那幹凈澄澈的眸子裏看見了真誠的關心——不是，我都說出這樣的話了，她還能關心我？
“神經病！”
同欣丟下一句，轉身就出去了。
那些原本已經打好了各種腹稿的高管們，明確知道自己是來作威作福的，但是一看見同欣走了，連忙爭先恐後地跟著一起魚貫而出，生怕晚了一點就被沈霧一句嘴刀子紮死。
那些人來了又走，速度極其迅速。
一時之間又安靜下來，就像是這些人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沈霧“咚”地一聲把手機丟在了面前的化妝臺上。
輕輕磨了磨牙，實在沒忍住：“二房這個德行，還是老老實實跟在老太太後面撿一點骨頭吃，出來就丟人現眼。”
雖然剛才兩句話就雲淡風輕地把同欣擠兌的要發瘋，但是說不給蘇玉塵拍《第三次初戀》，多少還是有點動氣的。
“……”
桌面上的粉盒彈了彈，濺起了淺淡的香粉煙霧。
正在不爽間，一只細白如玉的手輕輕探了過來，修長的手指鉆進了自己的指縫。
蘇玉塵輕輕拉住了沈霧的手。
她倆本來座位就挨著，兩個化妝鏡之間的距離也沒有多寬，蘇玉塵修長白皙的手臂伸展開，就能輕輕撈住沈霧的手，她拉著那白嫩的指尖，扯著輕輕晃了晃。
扶手之上的兩個白璧無瑕的素手牽著，肌膚泛著燈光下瑩潤的光澤。
蘇玉塵微笑看過來，另一只手比了個食指在唇上：“噓——”
這裏人多口雜，雖然都是高樂文娛的化妝團隊，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比較好。
沈霧還是氣不過：“不是，我說，她以為這個《第三次初戀》的本子，可以說不給我們就不給我們嗎？她有這個本事？”
蘇玉塵笑著，又扯了扯沈霧的手：“沒事，不給我們就不給我們吧，也沒什麽，再說了，她說的也未必是真的。”
這句話才剛剛落下去，門口就有扶南的聲音響起來。
“她說的是真的。”
沈霧臉色剛剛緩和，就擡眸望向從門口快步走進來的扶南：“你說什麽？”
扶南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手裏的手機鎖屏，剛剛放進兜裏。
她看了看化妝組的成果，和那個負責人問了兩句，知道已經畫完了妝，就讓那些工作人員暫時先出去。
作為高樂文娛的班底，扶南手底下帶出來的人，麻利地收拾了各種工具，也不多問，就快速退了下去。
屋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三個人。
扶南這才嘆了口氣，雙手插在闊腿褲的褲兜裏，斜倚靠坐在兩人身前的化妝臺上。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沈霧手指輕輕搓了搓，和蘇玉塵一起回答。
沈霧：“好消息。”
蘇玉塵：“壞消息。”
說完以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沈霧擡手對扶南點了點。
“壞消息。”
“……”
扶南再次重重嘆了口氣，輕輕搖搖頭，似乎是要說什麽天方夜譚似的，自己的語氣都有點難以置信。
“我剛才收到消息，《第三次初戀》沈霧你沒通過。”
她說完以後，不光沈霧，蘇玉塵都露出了無法相信的表情。
蘇玉塵的語氣更加難以置信。
“沈霧都不通過那誰通過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個好消息了——”
下一句，扶南就為她解了惑。
“玉塵你通過了。”
“……”
“嗯？”
蘇玉塵簡直都楞住了：“這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錯了？”
在她看來，顛倒過來，沈霧通過了，自己沒有通過，這才是最合理的那種情況。
扶南搖搖頭：“我之前也覺得是不是搞錯了，但已經多方求證過，這個消息基本上屬實。”
“……”
沈霧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下巴：“這麽惡毒嗎，要把我老婆和別人綁cp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蘇玉塵要和別人演情侶了。
扶南捏了捏額角。
“原本拿到了心巧巧克力的這個天價代言，我還開心的不得了，這種好事實在讓人心情舒暢，而且很提咖位，沒想到真的是有人見不得你們好！”
扶南還是有點生氣，抱著自己的手臂，深呼吸了一下：“還真讓同欣說著了，我剛才在門口全聽見了，我聽她的意思是，讓你倆都出局，但不知道為什麽只有玉塵通過了。”
“很明顯啊，”
沈霧在化妝鏡裏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妝容，似乎頗為滿意，剛剛不經意間輕輕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同欣推波助瀾的結果是兩個人都不通過，但是有人變更了這個結果，變成了我不通過玉塵通過。”
扶南看向對鏡欣賞自己妝容的沈霧，眉頭又深深皺了起來：“應該真的是這樣，我剛才打了一圈電話，聽說的消息基本上可以印證你的猜測，簡直是各種意外。”
“根本就不是意外，”沈霧的手指勾了勾鬢邊留的一縷卷了波浪彎的劉海，“當然是人為的。”
其實沈霧聽見蘇玉塵通過的時候，那顆心就已經放松了下來，所以說的很輕松。
她看向蘇玉塵，從那略顯驚詫的明媚杏眼裏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那嫣紅的唇瓣隨即輕輕揚起笑意：“根本不用在意，以後進組好好拍戲就行了，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看這麽輕松的模樣，就好像被刻意抹掉名字的不是自己一樣。
因為蘇玉塵得到機會，比自己拿到角色還要讓沈霧輕松愉悅。
蘇玉塵則有點憂慮：“我通過了，你反而沒有，這根本沒有道理。”
“沒事，以後你本子多著呢，總不可能我一直和你拍戲吧。”沈霧也扯了扯蘇玉塵的手，“加油，我的勞工，好好工作，以後我就靠你養了。”
蘇玉塵嘴角勉強地漾起笑意：“但是……”
“怎麽啦，養我有意見啊？”
蘇玉塵扯著沈霧的手，撒嬌似的拽了拽：“老婆，養你我當然沒意見了，就是這個本子……哎。”
她沒有說完，嘆了口氣。
其實她覺得這個本子真的很貼合她和沈霧的戀愛經歷。
所以覺得很可惜。
“沒事，”沈霧的手輕輕摩挲過蘇玉塵白皙的手背皮膚：“這種事情也很常見，我之前處處碰壁和扶南一起跑劇組的時候你是沒有見過，兩個人經常一起坐在路邊啃硬掉渣的三明治，然後繼續跑組。”
原來沈霧過去也經歷過這麽多，蘇玉塵眉頭輕輕蹙著，愛惜地回握沈霧的手：“老婆，以後我一定努力工作。”
“我對你有信心，你一定養得起這個家。”
沈霧說完，眉眼一擡，看向了扶南：“對了，有沒有說，和我老婆搭檔演情侶，愛的死去活來的另一個主演是誰啊？”
這個圈子裏的人基本上都認識，沈霧還打算針對不同的人給蘇玉塵一些建議和忠告，沒想到扶南的表情抽了抽，很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鏡，才擡起臉來，直視二人。
“……”
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建設，嘴巴才艱難地張開。
“另一個主演是——”
“顧穎軒。”
-
蘇玉塵坐在《王朝列傳》第二部拍攝現場的休息椅上的時候，腦海裏還在想著幾天前化妝間裏扶南的話。
“《第三次初戀》的另一個主演，是顧穎軒。”
顧穎軒，商界財閥之一的顧家的獨女，雖然長得外形條件頗為不錯，但是到底只是長得可以，並沒有實打實的表演專業技能，真的要讓顧穎軒來演女主嗎……還是和自己搭檔？
這一切都太古怪了吧。
顧穎軒平白無故要來演戲，主要是這個本子寫的橋段完美貼合沈霧和自己的情感歷程。
換了個人，尤其是顧穎軒，讓蘇玉塵這幾天都沒有辦法釋懷。
“囡囡，你在想什麽呢？”
阮夢卿的聲音在蘇玉塵身後響起來。
蘇玉塵轉身望去，鬢邊的流蘇發出了空靈的撞擊聲。
“丁零當啷”，婉轉動聽。
“啊，母後。”蘇玉塵原本想站起來，那一身水藍色的輕紗上的垂墜裝飾不少，動作就慢了半拍，被阮夢卿擡手，輕輕按了下去。
阮夢卿一襲隆重的聖皇後妝扮，寬大的袍袖是硬挺的料子，肩膀和腰部的線條被強調，愈發顯得有女皇的威儀。
她一甩寬大的衣袖，落坐在了蘇玉塵旁邊的休息椅上。
那描畫著火焰花鈿的眉間，因為輕輕蹙起的眉頭有些變形。
她關切地望著蘇玉塵：“怎麽了囡囡，剛才我就發現了，你候場的時候一直在出神，有什麽事情，需要母後幫助嗎？”
“……”
蘇玉塵抿了抿唇，輕輕搖頭：“也沒什麽，就是關於下一步劇的事情，有一點小小的困惑……”
她也不知道和阮夢卿說這些到底合適不合適，但面對那關愛和小心翼翼的探詢，蘇玉塵就真的想什麽都告訴阮夢卿。
於是，她把《第三次初戀》的選角的事情，從那天發布會之後，都清楚明白地告訴了阮夢卿。
阮夢卿聽完，略一思忖：“囡囡，這個顧穎軒，是不是在追你啊？”
“……”
蘇玉塵坐在椅子上，差點就掉下去了。
怎麽直接被阮夢卿給看穿了呀，明明自己也沒有說其他的內容。
有這麽明顯嗎？
“啊，哈……也不是……吧。”蘇玉塵想尷尬地撓一撓自己的後腦發絲，但是手擡起來就碰到了兩鬢垂下的水晶流蘇。
流蘇風鈴一般叮鈴鈴地發出一陣脆響，讓蘇玉塵愈發顯得尷尬。
“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有時候都很難說，這個本子如果質量好的話，我倒是支持你爭取好的機會，因為好本子和好的戀人一樣，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遇見。”
“……”
蘇玉塵聽聞，手按在雙膝上的劇本，陷入了沈思。
阮夢卿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蘇玉塵的胳膊。
小心翼翼地，一觸碰到那綴著藍色流蘇的衣袖就快速收回。
“囡囡，媽媽是希望你好的，雖然更多的時候你在面對人生選擇的時候，總是孤零零的，但我希望，在有限的能力內，給你提供更多的幫助。”
蘇玉塵看向阮夢卿，兩雙極其相似的杏眼互望著。
內心就有些想坦誠真實想法的意思：“母後……”
她還是不習慣叫阮夢卿為媽媽，所以還是用母後取代。
“我這幾天，其實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這個角色，因為好像只有自己，就顯得有點不舒服。”
“這是在戀人和事業之間的一次抉擇，你困惑也是情理之中。”
阮夢卿目光溫柔如水，註視著蘇玉塵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輕輕拿過蘇玉塵的手，溫聲安慰：“囡囡，但是你要知道，有些時候，錯過一次機會，可能一輩子都會後悔，媽媽是支持你更進一步的，但這種事情，也要看你自己，無論作出什麽決定，媽媽和全家都會鼎力支持。”
蘇玉塵感覺心底漫上暖意，那些原本寸草不生的貧瘠心田，也慢慢漫上來清冽溫和的泉水，滋養著土地，開出一朵朵迎風搖曳的清甜小花。
蘇玉塵也笑了，唇角兩個小梨渦裏盈滿笑意。
“沈霧也是這麽說的，她支持我進組。”
阮夢卿一雙杏眼笑得彎彎的，“因為我們都是愛你的人啊。”
思緒飄轉，那天發布會上，她和沈霧穿著套裙和高跟鞋，站在舞臺上，舉著話筒回答主持人問題的時候，下面的相機快門就一直不停地響動。
有記者提問：“請問蘇玉塵，這次拿到了心巧代言，尤其是還要和女身邊的沈霧女士一起合拍一部情侶廣告，心情如何？”
蘇玉塵舉著話筒，對著下面一片閃動的白光。
強力克制住閉上眼睛的沖動，也分不清是哪裏發出的聲音，因為白光耀目，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她就隨意對著一個方向回答：“心情挺好的，嗯，就這樣。”
她i人屬性特別重，面對這麽多媒體，還有這麽多相機鏡頭，能站得住就已經算內心強大了。
另一個記者好像不滿意似的，起哄地提問：“只是挺好的嗎？聽說心巧這次提供的是十年內最大的代言合同，高樂文娛還同步開了這麽高規格的發布會，和我們分享一下心情吧。”
蘇玉塵雙手攥著話筒，指腹輕輕搓了搓話筒的把手。
“嗯……就挺緊張的。”
下面靜默兩秒，發出了一片愉快的笑聲。
剛剛紮堆聊天的那些記者裏，好幾個都竊竊私語：“好可愛。”“看得出來是真的緊張了。”“長得好看還這麽可愛，我都要路轉粉了。”
記者們本來提的問題都輕松愉悅，直到有一波新來的、擠在後面的媒體提問，這種輕松愉悅的氛圍才被打破。
“請問蘇玉塵，你得到了這個天價合約，會按時納稅，不會偷稅漏稅吧？”
“聽說蘇玉塵你馬上要進組《王朝列傳》第二部了，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給貧困山區的孩子捐款呢？”
“後續還有什麽拍攝計劃，方便和我們說一下嗎，聽說還有一個S+級的本子在找你，是不是確有其事呢？會出演嗎？”
“請問以你的資歷憑什麽出演S+級的本子呢？有什麽打動投資人的點嗎，方便和我們說說嗎？”
“……”
一個個都是邏輯強盜，在別人高興的時候，冷不丁拋上來一記嘴刀子。
蘇玉塵第一次面對這麽多記者，面對這麽多鏡頭，還要應付這麽多人同時說話，一時之間心口都發緊，內心一陣怦怦亂跳。
她雙手攥著話筒，呼吸都有幾拍是淩亂的。
主持人見到這樣的局面，連忙制止：“不好意思，這次是心巧巧克力代言發布會，請不要提問與本次主題無關的話題，謝謝配合。”
可惜主持人的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些後面湧進來的記者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架勢，直接又劈頭蓋臉丟上來一大籮筐問題。
砸得主持人都七葷八素的，更別提蘇玉塵了。
她一直聽著那些吹毛求疵和不可理喻的問題，耳中一陣陣嗡鳴。
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場的大燈開的太亮了，亦或者是記者的相機鏡頭晃得眼暈。
蘇玉塵覺得十厘米的一字扣高跟鞋穿在腳上，實在是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明明她也沒多重，就好像頭暈的要站不穩了似的。
直到身邊的麥克風被舉起，那股焦躁才被沖散了。
沈霧唇角勾著笑，靠近蘇玉塵，用自己的肩膀頂住了蘇玉塵的胳膊。
“那我來告訴大家玉塵是怎麽打動投資人的。”
“她的演技，她的人品，還有她的人格魅力，這些都是每個人都能親眼見證的，至於為什麽《王朝列傳》會找蘇玉塵，當然是因為她優秀咯，不然找你嗎。”
她開著玩笑說出來，把那些嘴刀子一一紮了回去。
一只清瘦白皙的手，輕輕托住了蘇玉塵的後腰。
“當然啦，我們都是守法公民，實在要是不放心，歡迎提供有關部門相關手續，本人到高樂文娛查賬。”
現場那些企圖鬧事的，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蘇玉塵被托住了後背，站定了以後，感覺背後的手心似乎有著溫暖的力量，讓她不住深呼吸了幾口。
她轉過臉來望了望沈霧，又看向下面烏泱泱的人頭。
慢慢舉起了麥克風。
“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捐款暫時還沒有，但是有和朋友一起救助流浪貓貓，財務透明，流水也一直在救助網站上公布，歡迎查證。但是這位朋友剛剛提的是個不錯的提議，後續我會考慮和團隊一起將這項公益做起來。”
“至於後面拍戲，暫時還不能說，後續有什麽確定的行程，都會由經紀人團隊第一時間為大家送上消息。”
她清亮的嗓音，在這間宴會廳裏響起。
娓娓道來，帶著環境的淺淺回音。
那些找麻煩的才真正的無話可說，閉上了嘴巴。
剛才那些紮堆聊天的記者甚至會扭過頭瞪那些不入流的媒體，那個大讚蘇玉塵可愛的記者第一個接過話筒，“好的，那我們就等蘇玉塵小姐的好消息了。”
他清了清嗓子，舉著麥克風：“其實我還是有個問題想問，就是蘇玉塵小姐和沈霧小姐即將合拍的心巧巧克力周年特別款廣告片，是真的有cp粉們很想看見的畫面嗎？”
記者問的很含蓄，其實剛才他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會有接吻的接頭。
蘇玉塵怔了怔，沒說話，沈霧就笑著把話頭接走了。
“當然有了，關註我們的新廣告片吧，當然，心巧的粉白心情金箔巧克力也別忘記關註哦。”
“哈哈哈——”
下面的記者笑得一片歡愉，其中就有一個人提問：“那請問這個心巧的周年款巧克力有沒有什麽cp名啊？”
沈霧舉著麥克風，都沒有猶豫。
“迷霧紅塵。”
“啊！沈霧vs蘇玉塵，我的天啊，這個cp名是誰想的？好貼切哦！”
“好聽好聽，粉白心情巧克力還沒上市，估計就要火爆了。”
“別說粉絲們了，我現在就想買了吃吃看，一定甜的我需要胰島素。”
那個記者激動地從自己同僚手裏拿過話筒：“請問沈霧小姐，這個迷霧紅塵的cp名是你想出來的嗎？實在是太貼切了，怎麽想到的呢？”
沈霧那嫣紅的唇瓣沁著笑意。
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因為我們相愛啊。”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靠在了蘇玉塵肩膀上笑。
在萬眾矚目之中，將愛說到盡興。
偏偏在別人看起來，過於灑脫更像是組合營業。
但是蘇玉塵本人卻知道，沈霧說的是真的。
她們兩人相愛，和阮夢卿此時此刻說的話遙相呼應——
“因為我們都是愛你的人啊。”
蘇玉塵微笑，杏眼兩側貼著的兩道水鉆順著彎彎的眼角飛入鬢邊。
她望著阮夢卿，認真地點點頭：“謝謝你，媽媽。”
阮夢卿的杏眼裏轉過了瀲灩的水色，眼角的睫毛已經粘上了水漬。
她輕輕捂住了心口，慢慢地垂下的臉來。
她晶瑩的淚花就垂墜到了膝蓋前繁覆的衣料上。
蘇玉塵蹲下去，輕輕攬住了阮夢卿的肩頭，把人擁在懷裏，和阮夢卿極其相似的杏眼裏，也轉著晶瑩的淚水。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但是似乎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蘇玉塵終於在這一刻，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是這樣被愛著。
所以，自己真的很幸福。
媽媽這個稱謂，似乎也並沒有這麽難以出口。
“……”
二人一個水藍色的垂珠紗袍，一個艷紅的張揚闊挺妝造。
抱在一起垂淚的模樣，竟然都是那麽的養眼。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陣嘈雜。
“啊！霧姐來啦？”
“這才開工第一天，就來探班啦？”
“呦，這是帶的什麽好吃的，都給我們的嗎？”
“這牌子我認識，不便宜呢，霧姐請我們這麽多人吃，大手筆啊！”
沈霧和扶南雙手拎著一大堆吃喝，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誰都沒說什麽，因為工作人員都以為演員是在培養感情。
後面那場戲剛好是激烈的情緒對撞的橋段。
沈霧望了望那邊，笑著揚了揚手裏的東西。
“大家辛苦了，這都是帶來慰問大家的，別客氣，外面的車上還有，好好照顧我們玉塵就行。”
她說著話，已經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了熱情的人群，順便還對一旁的扶南交代。
“扶南你發一下。”
扶南點點頭：“場務的朋友，抽幾個人和我出去搬奶茶和蛋糕吧。”
那些工作人員原本就喜歡蘇玉塵，其實不需要這些東西也對蘇玉塵十分善待，此時被如此重視地慰問，全都眉開眼笑，好多人都跟著出去一塊搬慰問品，一時之間現場更加熱鬧了。
蘇玉塵和阮夢卿聽見聲音，擦著眼淚分開。
沈霧上前，蹲在蘇玉塵身前，兩個人蹲了個並排，望著坐在凳子上的阮夢卿，微笑著，也叫了一聲：“媽媽。”
阮夢卿一雙杏眼睜大了幾分，睫毛上還兀自沾著淚滴。
半響，她反應過來，一個勁地笑著點頭，“好好好，兩個好孩子，這下我就有兩個女兒了。”
蘇玉塵和沈霧對視一眼，相視一笑，蹲在哪裏互相擠著肩膀。
阮夢卿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想起來問：“小霧今天來探玉塵的班嗎？”
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剛哭完的鼻音。
沈霧點點頭：“是啊，我開房車來的，想給她提供一個午睡的場地。”
阮夢卿不住地點頭：“好好，小霧想的周到，我都沒考慮這些。”
沈霧故意把自己的重心靠在蘇玉塵肩膀上，對著阮夢卿笑著說：“媽媽你放心吧，後面我沒什麽事情，可以差不多天天開房車來給她午睡，直到她煩我了，我就不來了。”
蘇玉塵在一邊小小聲：“我怎麽可能煩你。”
“也是，”沈霧雙手托腮，“畢竟我這麽好看，還是‘迷霧紅塵’裏名字靠前的。”
說到這，沈霧側過臉望著蘇玉塵，半響，把嘴貼上蘇玉塵的耳朵，說了一句悄悄話。
“一般名字在前面的都是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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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的規格很高, 此刻三間宴會廳全部拉開屏障，拼成了一個寬大的通體宴會場地。
往日裏用來舉辦重大活動的宴會廳，這會已經撤去了圓桌, 改成了會議長條桌。
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拼在一起, 整整齊齊羅列了幾排，桌子後面按順序坐滿了來參加發布會的媒體。
媒體們的機位都已經和工作人員對接後分別架好, 互相不遮擋。
長|槍|短|炮的, 好不熱鬧。
“好家夥，這京市叫得上名頭的媒體都來了吧？”
“可不麽，我瞧著除了那些叫不上名字的作坊自媒體，基本上都來了吧？”
一些相熟的人就順勢坐在了一起, 互相攀談起來。
“心巧這次真的陣勢很大啊，這次的紅白巧克力是不是真的天價合約？”
“是吧，據說紅巧克力是白巧的一半都不到，這次是真的要玩大的呢。”
“啊！所以今年蘇玉塵這個名字真的是大爆款呢，之前默默無聞一直努力打工跑龍套, 現在突然爆發了，這簡直是蒼天有眼呢。”
“可不，那些人猜來猜去, 我們業內人還不知道嗎, 蘇玉塵幹幹凈凈的一點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沒有沾過, 完全是自己努力的成果好吧。”
“也運氣好呢, 不然怎麽拿到的鳴鹿公主這個角色, 還不是被欺負之後導演怒斥劇組風氣, 讓蘇玉塵撿了個漏。”
“你別用撿漏這樣的詞, 我女兒看《王朝列傳》的時候我也跟著看，蘇玉塵演技是真的厲害。”
“對對對, 所以啊，功夫不負有心人，你看她現在起飛，之前不知道吃過多少苦呢。”
擠在一起的媒體越發多了，大家各種發散，最後還是把話題回到了今天的發布會上。
“心巧這麽大投入，今天邀請這麽多人，我估計還有啥事情要宣布吧。”
“啊？還有啥事要宣布，這天價合約已經很驚人了。”
“不好說啊，畢竟蘇玉塵和沈霧還要合體拍個紅白巧克力的廣告呢，這個據說是情侶廣告。”
“熒幕上演情侶的不要太多啊，也看過不少呢。這有什麽的。”
那個人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不哦，按照現在流出的消息看來，紅玫瑰和白玫瑰要接吻的，然後化作紅色的花瓣和白色的玫瑰花瓣，兩種顏色匯聚最後形成心巧的周年款——粉白心情金箔巧克力，算是巧克力裏的奢侈品。你見過拍廣告還有接吻的橋段嗎？”
“哇！那cp粉可有福了呢。”
“被你一說我都想買這個新款巧克力嘗嘗了，這波營銷做的真不虧。”
現場一片紛紛擾擾的，等人之前，會場裏各種嗡嗡的議論聲。
蘇玉塵和沈霧坐在後臺，接受著妝造團隊的洗禮。
“玉塵姐姐你皮膚這麽白，有沒有什麽保養秘訣。”
“就是的，和剝了殼的雞蛋似的，嫩的不行。”
“我還小玉塵姐姐半歲呢，你看我皮膚，和玉塵姐姐的沒法比，哎~！”
“想啥呢，天生麗質和後天營造的美女還是有天壤之別的，你看咱家玉塵不化妝都是頂級的大美人兒，怎麽比啊？”
化妝組的小姑娘和蘇玉塵關系是最好的，看見蘇玉塵就會擠過來說說笑笑。
“保養嗎？”
蘇玉塵被化妝師擡著下巴，微微仰起頭來，柔軟的水紅色唇瓣上接受著化妝師唇刷的洗禮，半張著嘴說話都有點不利索，“好像沒有怎麽保養過。”
“啊！沒保養嗎？”
另一名化妝師整理著蘇玉塵栗棕色的長發，輕輕綰起發髻，“沒保養就這麽好了，完了，別人沒活路了。”
坐在一邊的沈霧放下了手裏的手機，擡起眼眸，從亮著一圈燈泡的化妝鏡裏看過去：“她唯一的保養就是多吃多睡，每天早上跑十公裏。”
“啊？”
化妝組的小姑娘聞聽，一個個發出了鬼哭狼嚎的聲音：“看起來不努力，其實非常努力啊！”
“每天十公裏，我寧可醜一點，我也不想去遭這種罪。”
“十公裏，還是每天都堅持，玉塵姐姐，你這麽努力，我想起粉絲的一句話——‘玉塵不紅，天理難容’。”
說完以後，大家笑作一團，連沈霧被化妝師在臉上撲粉都忘了閉眼，唇瓣勾起笑意。
化妝室一片其樂融融，但到底不是所有人都真的高興。
在一片笑聲裏，就聽見一聲突兀的冷哼。
“呵呵，拿到天價合約這麽高興啊？”同欣抱著手臂，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她身後跟著好幾個看起來像是集團高管的人，一個個穿得西裝革履，卻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
看化妝師小姐姐的時候，那群賊眉鼠眼的小男人都是一副看不起基層勞動人民的嘴臉。
“吵什麽吵呢，工作都做完了嗎就這麽嘻嘻哈哈的？同總來了還不讓一下。”
“這裏是高樂文娛的頂層自用宴會廳，不要高聲喧嘩，影響整體格調。”
“……”
一時之間，熱熱鬧鬧的化妝間裏鴉雀無聲。
幾個小姑娘拿著化妝刷，手舉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幾乎僵立在當場。
膽子小一些的埋頭做事，也不敢和這些看起來姿態傲慢的成功人士有所交集。
空氣裏很安靜。
同欣和身後的一眾高管們站在那裏，更顯得環境壓抑。
原本沒有人敢吭聲，同欣抱著手臂輕輕哼了一聲，剛想說話，就聽見沈霧那邊傳來了輕輕的嗤笑。
“呵呵。”
沈霧抱著手臂，眼皮一撩，目光挑剔地看了一眼同欣，隨後一點不留情面地越過同欣，看向那個有點謝頂的小男人。
“你也知道這裏是高樂文娛，高樂文娛姓沈不姓同，搞清楚，別和不認識字似的吠叫，影響整體格調。”
用誰的矛攻誰的盾，這種事情沈霧坐起來，向來手到拈來。
“……”
那個略有謝頂的中年男高管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但是礙於那是沈霧，氣勢洶洶的模樣頓時萎靡，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現場沒有不認識沈霧的，哪怕不用介紹也知道誰是高樂文娛的大東家——畢竟誰又不認識沈霧呢。
那個高管臉抽了抽，剛想滿臉堆笑地說幾句話，就被同欣斜眼瞪了一眼。
她瞪完人，那個高管也嚇得縮了縮脖子，之後轉回來的時候，臉上就掛上了虛假的營業微笑。
“我說我的好表妹，你在這耍一通威風也正常，畢竟我心巧這麽大的年度合作單都給你了，開心嘛，可以理解，但是正常知恩圖報的人都要說一句感謝，表妹是不是還是這麽……任性呢。”
那句話裏，怎麽聽怎麽原本是想說怎麽這麽沒良心呢。
同欣改了話鋒，微笑著看向沈霧。
沈霧則悠哉地靠在椅背上，揮了揮手指，“繼續化妝。”
這才慢悠悠地擡起眼皮，看向同欣：“同總這話說的實在讓人沒辦法理解，明明都是靠實力拿到的，怎麽說的好像是你揮一揮手指就能把合約給誰的，那我就要問了，同總，您在公司，有這麽大的話語權嗎？”
“……”
這次，不光那些頤指氣使的高管臉色鐵青，連同欣的臉上幾乎都不能看了。
那原本營業的假笑面具似乎也從中間裂開了，慢慢地擴散最後裂為齏粉。
同欣連嘴角都勾不起來了，一直要勾不勾的頻頻抽搐。
那些跟在後面的所謂高管們，各種表情匯聚在一起，實在是精彩紛呈。
幾個化妝組的小姑娘背過身去，使勁抿著嘴角的笑。
因為也實在是太好笑，沒有什麽比讓欺負自己的人吃癟更好笑的事情了，這還得感謝沈霧，所以化起妝來更加賣力地揮舞著粉刷。
同欣的臉色更加掛不住。
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繃出來了，原地轉了一圈，那蓬勃的怒意實在是無處發洩。
她就這樣指了指微笑的沈霧，“好啊，好啊。”
“雖然你和蘇玉塵拿到了心巧這個十年以內最大的合約單子，但是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說到這，同欣一拂鬢發：“太奶奶能給你一個見面禮，我也能給你見面禮，《第三次初戀》那個S+級的本子真的不適合你這樣的人來演，所以，我的見面禮就是，讓你倆在家繼續賦閑，看看，我是不是對你很好啊？”
沈霧悠悠地揚起下巴，配合著粉刷掃過自己的下頜線。
她懶懶地看了一眼同欣，就把目光收回去。
蘇玉塵有點不好意思，挪過目光看了同欣一眼：“同總，站著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一會，我們馬上就化完妝了。”
“……”
自己丟出了一記殺招，沒想到當事人沒有一個有反應的。
反倒是還被蘇玉塵一雙明亮的杏眸看著，還關心地邀請自己坐下。
同欣從那幹凈澄澈的眸子裏看見了真誠的關心——不是，我都說出這樣的話了，她還能關心我？
“神經病！”
同欣丟下一句，轉身就出去了。
那些原本已經打好了各種腹稿的高管們，明確知道自己是來作威作福的，但是一看見同欣走了，連忙爭先恐後地跟著一起魚貫而出，生怕晚了一點就被沈霧一句嘴刀子紮死。
那些人來了又走，速度極其迅速。
一時之間又安靜下來，就像是這些人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沈霧“咚”地一聲把手機丟在了面前的化妝臺上。
輕輕磨了磨牙，實在沒忍住：“二房這個德行，還是老老實實跟在老太太後面撿一點骨頭吃，出來就丟人現眼。”
雖然剛才兩句話就雲淡風輕地把同欣擠兌的要發瘋，但是說不給蘇玉塵拍《第三次初戀》，多少還是有點動氣的。
“……”
桌面上的粉盒彈了彈，濺起了淺淡的香粉煙霧。
正在不爽間，一只細白如玉的手輕輕探了過來，修長的手指鉆進了自己的指縫。
蘇玉塵輕輕拉住了沈霧的手。
她倆本來座位就挨著，兩個化妝鏡之間的距離也沒有多寬，蘇玉塵修長白皙的手臂伸展開，就能輕輕撈住沈霧的手，她拉著那白嫩的指尖，扯著輕輕晃了晃。
扶手之上的兩個白璧無瑕的素手牽著，肌膚泛著燈光下瑩潤的光澤。
蘇玉塵微笑看過來，另一只手比了個食指在唇上：“噓——”
這裏人多口雜，雖然都是高樂文娛的化妝團隊，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比較好。
沈霧還是氣不過：“不是，我說，她以為這個《第三次初戀》的本子，可以說不給我們就不給我們嗎？她有這個本事？”
蘇玉塵笑著，又扯了扯沈霧的手：“沒事，不給我們就不給我們吧，也沒什麽，再說了，她說的也未必是真的。”
這句話才剛剛落下去，門口就有扶南的聲音響起來。
“她說的是真的。”
沈霧臉色剛剛緩和，就擡眸望向從門口快步走進來的扶南：“你說什麽？”
扶南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手裏的手機鎖屏，剛剛放進兜裏。
她看了看化妝組的成果，和那個負責人問了兩句，知道已經畫完了妝，就讓那些工作人員暫時先出去。
作為高樂文娛的班底，扶南手底下帶出來的人，麻利地收拾了各種工具，也不多問，就快速退了下去。
屋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只剩下三個人。
扶南這才嘆了口氣，雙手插在闊腿褲的褲兜裏，斜倚靠坐在兩人身前的化妝臺上。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
沈霧手指輕輕搓了搓，和蘇玉塵一起回答。
沈霧：“好消息。”
蘇玉塵：“壞消息。”
說完以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沈霧擡手對扶南點了點。
“壞消息。”
“……”
扶南再次重重嘆了口氣，輕輕搖搖頭，似乎是要說什麽天方夜譚似的，自己的語氣都有點難以置信。
“我剛才收到消息，《第三次初戀》沈霧你沒通過。”
她說完以後，不光沈霧，蘇玉塵都露出了無法相信的表情。
蘇玉塵的語氣更加難以置信。
“沈霧都不通過那誰通過了？”
“這就是我要說的另一個好消息了——”
下一句，扶南就為她解了惑。
“玉塵你通過了。”
“……”
“嗯？”
蘇玉塵簡直都楞住了：“這不可能吧？是不是搞錯了？”
在她看來，顛倒過來，沈霧通過了，自己沒有通過，這才是最合理的那種情況。
扶南搖搖頭：“我之前也覺得是不是搞錯了，但已經多方求證過，這個消息基本上屬實。”
“……”
沈霧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下巴：“這麽惡毒嗎，要把我老婆和別人綁cp了？”
她第一反應就是，蘇玉塵要和別人演情侶了。
扶南捏了捏額角。
“原本拿到了心巧巧克力的這個天價代言，我還開心的不得了，這種好事實在讓人心情舒暢，而且很提咖位，沒想到真的是有人見不得你們好！”
扶南還是有點生氣，抱著自己的手臂，深呼吸了一下：“還真讓同欣說著了，我剛才在門口全聽見了，我聽她的意思是，讓你倆都出局，但不知道為什麽只有玉塵通過了。”
“很明顯啊，”
沈霧在化妝鏡裏左右看了看自己的妝容，似乎頗為滿意，剛剛不經意間輕輕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同欣推波助瀾的結果是兩個人都不通過，但是有人變更了這個結果，變成了我不通過玉塵通過。”
扶南看向對鏡欣賞自己妝容的沈霧，眉頭又深深皺了起來：“應該真的是這樣，我剛才打了一圈電話，聽說的消息基本上可以印證你的猜測，簡直是各種意外。”
“根本就不是意外，”沈霧的手指勾了勾鬢邊留的一縷卷了波浪彎的劉海，“當然是人為的。”
其實沈霧聽見蘇玉塵通過的時候，那顆心就已經放松了下來，所以說的很輕松。
她看向蘇玉塵，從那略顯驚詫的明媚杏眼裏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那嫣紅的唇瓣隨即輕輕揚起笑意：“根本不用在意，以後進組好好拍戲就行了，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看這麽輕松的模樣，就好像被刻意抹掉名字的不是自己一樣。
因為蘇玉塵得到機會，比自己拿到角色還要讓沈霧輕松愉悅。
蘇玉塵則有點憂慮：“我通過了，你反而沒有，這根本沒有道理。”
“沒事，以後你本子多著呢，總不可能我一直和你拍戲吧。”沈霧也扯了扯蘇玉塵的手，“加油，我的勞工，好好工作，以後我就靠你養了。”
蘇玉塵嘴角勉強地漾起笑意：“但是……”
“怎麽啦，養我有意見啊？”
蘇玉塵扯著沈霧的手，撒嬌似的拽了拽：“老婆，養你我當然沒意見了，就是這個本子……哎。”
她沒有說完，嘆了口氣。
其實她覺得這個本子真的很貼合她和沈霧的戀愛經歷。
所以覺得很可惜。
“沒事，”沈霧的手輕輕摩挲過蘇玉塵白皙的手背皮膚：“這種事情也很常見，我之前處處碰壁和扶南一起跑劇組的時候你是沒有見過，兩個人經常一起坐在路邊啃硬掉渣的三明治，然後繼續跑組。”
原來沈霧過去也經歷過這麽多，蘇玉塵眉頭輕輕蹙著，愛惜地回握沈霧的手：“老婆，以後我一定努力工作。”
“我對你有信心，你一定養得起這個家。”
沈霧說完，眉眼一擡，看向了扶南：“對了，有沒有說，和我老婆搭檔演情侶，愛的死去活來的另一個主演是誰啊？”
這個圈子裏的人基本上都認識，沈霧還打算針對不同的人給蘇玉塵一些建議和忠告，沒想到扶南的表情抽了抽，很不自然地推了推眼鏡，才擡起臉來，直視二人。
“……”
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建設，嘴巴才艱難地張開。
“另一個主演是——”
“顧穎軒。”
-
蘇玉塵坐在《王朝列傳》第二部拍攝現場的休息椅上的時候，腦海裏還在想著幾天前化妝間裏扶南的話。
“《第三次初戀》的另一個主演，是顧穎軒。”
顧穎軒，商界財閥之一的顧家的獨女，雖然長得外形條件頗為不錯，但是到底只是長得可以，並沒有實打實的表演專業技能，真的要讓顧穎軒來演女主嗎……還是和自己搭檔？
這一切都太古怪了吧。
顧穎軒平白無故要來演戲，主要是這個本子寫的橋段完美貼合沈霧和自己的情感歷程。
換了個人，尤其是顧穎軒，讓蘇玉塵這幾天都沒有辦法釋懷。
“囡囡，你在想什麽呢？”
阮夢卿的聲音在蘇玉塵身後響起來。
蘇玉塵轉身望去，鬢邊的流蘇發出了空靈的撞擊聲。
“丁零當啷”，婉轉動聽。
“啊，母後。”蘇玉塵原本想站起來，那一身水藍色的輕紗上的垂墜裝飾不少，動作就慢了半拍，被阮夢卿擡手，輕輕按了下去。
阮夢卿一襲隆重的聖皇後妝扮，寬大的袍袖是硬挺的料子，肩膀和腰部的線條被強調，愈發顯得有女皇的威儀。
她一甩寬大的衣袖，落坐在了蘇玉塵旁邊的休息椅上。
那描畫著火焰花鈿的眉間，因為輕輕蹙起的眉頭有些變形。
她關切地望著蘇玉塵：“怎麽了囡囡，剛才我就發現了，你候場的時候一直在出神，有什麽事情，需要母後幫助嗎？”
“……”
蘇玉塵抿了抿唇，輕輕搖頭：“也沒什麽，就是關於下一步劇的事情，有一點小小的困惑……”
她也不知道和阮夢卿說這些到底合適不合適，但面對那關愛和小心翼翼的探詢，蘇玉塵就真的想什麽都告訴阮夢卿。
於是，她把《第三次初戀》的選角的事情，從那天發布會之後，都清楚明白地告訴了阮夢卿。
阮夢卿聽完，略一思忖：“囡囡，這個顧穎軒，是不是在追你啊？”
“……”
蘇玉塵坐在椅子上，差點就掉下去了。
怎麽直接被阮夢卿給看穿了呀，明明自己也沒有說其他的內容。
有這麽明顯嗎？
“啊，哈……也不是……吧。”蘇玉塵想尷尬地撓一撓自己的後腦發絲，但是手擡起來就碰到了兩鬢垂下的水晶流蘇。
流蘇風鈴一般叮鈴鈴地發出一陣脆響，讓蘇玉塵愈發顯得尷尬。
“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有時候都很難說，這個本子如果質量好的話，我倒是支持你爭取好的機會，因為好本子和好的戀人一樣，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遇見。”
“……”
蘇玉塵聽聞，手按在雙膝上的劇本，陷入了沈思。
阮夢卿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蘇玉塵的胳膊。
小心翼翼地，一觸碰到那綴著藍色流蘇的衣袖就快速收回。
“囡囡，媽媽是希望你好的，雖然更多的時候你在面對人生選擇的時候，總是孤零零的，但我希望，在有限的能力內，給你提供更多的幫助。”
蘇玉塵看向阮夢卿，兩雙極其相似的杏眼互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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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不習慣叫阮夢卿為媽媽，所以還是用母後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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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夢卿目光溫柔如水，註視著蘇玉塵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輕輕拿過蘇玉塵的手，溫聲安慰：“囡囡，但是你要知道，有些時候，錯過一次機會，可能一輩子都會後悔，媽媽是支持你更進一步的，但這種事情，也要看你自己，無論作出什麽決定，媽媽和全家都會鼎力支持。”
蘇玉塵感覺心底漫上暖意，那些原本寸草不生的貧瘠心田，也慢慢漫上來清冽溫和的泉水，滋養著土地，開出一朵朵迎風搖曳的清甜小花。
蘇玉塵也笑了，唇角兩個小梨渦裏盈滿笑意。
“沈霧也是這麽說的，她支持我進組。”
阮夢卿一雙杏眼笑得彎彎的，“因為我們都是愛你的人啊。”
思緒飄轉，那天發布會上，她和沈霧穿著套裙和高跟鞋，站在舞臺上，舉著話筒回答主持人問題的時候，下面的相機快門就一直不停地響動。
有記者提問：“請問蘇玉塵，這次拿到了心巧代言，尤其是還要和女身邊的沈霧女士一起合拍一部情侶廣告，心情如何？”
蘇玉塵舉著話筒，對著下面一片閃動的白光。
強力克制住閉上眼睛的沖動，也分不清是哪裏發出的聲音，因為白光耀目，根本看不清下面的人，她就隨意對著一個方向回答：“心情挺好的，嗯，就這樣。”
她i人屬性特別重，面對這麽多媒體，還有這麽多相機鏡頭，能站得住就已經算內心強大了。
另一個記者好像不滿意似的，起哄地提問：“只是挺好的嗎？聽說心巧這次提供的是十年內最大的代言合同，高樂文娛還同步開了這麽高規格的發布會，和我們分享一下心情吧。”
蘇玉塵雙手攥著話筒，指腹輕輕搓了搓話筒的把手。
“嗯……就挺緊張的。”
下面靜默兩秒，發出了一片愉快的笑聲。
剛剛紮堆聊天的那些記者裏，好幾個都竊竊私語：“好可愛。”“看得出來是真的緊張了。”“長得好看還這麽可愛，我都要路轉粉了。”
記者們本來提的問題都輕松愉悅，直到有一波新來的、擠在後面的媒體提問，這種輕松愉悅的氛圍才被打破。
“請問蘇玉塵，你得到了這個天價合約，會按時納稅，不會偷稅漏稅吧？”
“聽說蘇玉塵你馬上要進組《王朝列傳》第二部了，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給貧困山區的孩子捐款呢？”
“後續還有什麽拍攝計劃，方便和我們說一下嗎，聽說還有一個S+級的本子在找你，是不是確有其事呢？會出演嗎？”
“請問以你的資歷憑什麽出演S+級的本子呢？有什麽打動投資人的點嗎，方便和我們說說嗎？”
“……”
一個個都是邏輯強盜，在別人高興的時候，冷不丁拋上來一記嘴刀子。
蘇玉塵第一次面對這麽多記者，面對這麽多鏡頭，還要應付這麽多人同時說話，一時之間心口都發緊，內心一陣怦怦亂跳。
她雙手攥著話筒，呼吸都有幾拍是淩亂的。
主持人見到這樣的局面，連忙制止：“不好意思，這次是心巧巧克力代言發布會，請不要提問與本次主題無關的話題，謝謝配合。”
可惜主持人的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些後面湧進來的記者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架勢，直接又劈頭蓋臉丟上來一大籮筐問題。
砸得主持人都七葷八素的，更別提蘇玉塵了。
她一直聽著那些吹毛求疵和不可理喻的問題，耳中一陣陣嗡鳴。
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場的大燈開的太亮了，亦或者是記者的相機鏡頭晃得眼暈。
蘇玉塵覺得十厘米的一字扣高跟鞋穿在腳上，實在是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明明她也沒多重，就好像頭暈的要站不穩了似的。
直到身邊的麥克風被舉起，那股焦躁才被沖散了。
沈霧唇角勾著笑，靠近蘇玉塵，用自己的肩膀頂住了蘇玉塵的胳膊。
“那我來告訴大家玉塵是怎麽打動投資人的。”
“她的演技，她的人品，還有她的人格魅力，這些都是每個人都能親眼見證的，至於為什麽《王朝列傳》會找蘇玉塵，當然是因為她優秀咯，不然找你嗎。”
她開著玩笑說出來，把那些嘴刀子一一紮了回去。
一只清瘦白皙的手，輕輕托住了蘇玉塵的後腰。
“當然啦，我們都是守法公民，實在要是不放心，歡迎提供有關部門相關手續，本人到高樂文娛查賬。”
現場那些企圖鬧事的，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蘇玉塵被托住了後背，站定了以後，感覺背後的手心似乎有著溫暖的力量，讓她不住深呼吸了幾口。
她轉過臉來望了望沈霧，又看向下面烏泱泱的人頭。
慢慢舉起了麥克風。
“給貧困山區的孩子們捐款暫時還沒有，但是有和朋友一起救助流浪貓貓，財務透明，流水也一直在救助網站上公布，歡迎查證。但是這位朋友剛剛提的是個不錯的提議，後續我會考慮和團隊一起將這項公益做起來。”
“至於後面拍戲，暫時還不能說，後續有什麽確定的行程，都會由經紀人團隊第一時間為大家送上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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娓娓道來，帶著環境的淺淺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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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些紮堆聊天的記者甚至會扭過頭瞪那些不入流的媒體，那個大讚蘇玉塵可愛的記者第一個接過話筒，“好的，那我們就等蘇玉塵小姐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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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問的很含蓄，其實剛才他們聊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會有接吻的接頭。
蘇玉塵怔了怔，沒說話，沈霧就笑著把話頭接走了。
“當然有了，關註我們的新廣告片吧，當然，心巧的粉白心情金箔巧克力也別忘記關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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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的記者笑得一片歡愉，其中就有一個人提問：“那請問這個心巧的周年款巧克力有沒有什麽cp名啊？”
沈霧舉著麥克風，都沒有猶豫。
“迷霧紅塵。”
“啊！沈霧vs蘇玉塵，我的天啊，這個cp名是誰想的？好貼切哦！”
“好聽好聽，粉白心情巧克力還沒上市，估計就要火爆了。”
“別說粉絲們了，我現在就想買了吃吃看，一定甜的我需要胰島素。”
那個記者激動地從自己同僚手裏拿過話筒：“請問沈霧小姐，這個迷霧紅塵的cp名是你想出來的嗎？實在是太貼切了，怎麽想到的呢？”
沈霧那嫣紅的唇瓣沁著笑意。
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這個問題太簡單了，因為我們相愛啊。”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靠在了蘇玉塵肩膀上笑。
在萬眾矚目之中，將愛說到盡興。
偏偏在別人看起來，過於灑脫更像是組合營業。
但是蘇玉塵本人卻知道，沈霧說的是真的。
她們兩人相愛，和阮夢卿此時此刻說的話遙相呼應——
“因為我們都是愛你的人啊。”
蘇玉塵微笑，杏眼兩側貼著的兩道水鉆順著彎彎的眼角飛入鬢邊。
她望著阮夢卿，認真地點點頭：“謝謝你，媽媽。”
阮夢卿的杏眼裏轉過了瀲灩的水色，眼角的睫毛已經粘上了水漬。
她輕輕捂住了心口，慢慢地垂下的臉來。
她晶瑩的淚花就垂墜到了膝蓋前繁覆的衣料上。
蘇玉塵蹲下去，輕輕攬住了阮夢卿的肩頭，把人擁在懷裏，和阮夢卿極其相似的杏眼裏，也轉著晶瑩的淚水。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但是似乎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蘇玉塵終於在這一刻，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是這樣被愛著。
所以，自己真的很幸福。
媽媽這個稱謂，似乎也並沒有這麽難以出口。
“……”
二人一個水藍色的垂珠紗袍，一個艷紅的張揚闊挺妝造。
抱在一起垂淚的模樣，竟然都是那麽的養眼。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陣嘈雜。
“啊！霧姐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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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牌子我認識，不便宜呢，霧姐請我們這麽多人吃，大手筆啊！”
沈霧和扶南雙手拎著一大堆吃喝，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一幕。
誰都沒說什麽，因為工作人員都以為演員是在培養感情。
後面那場戲剛好是激烈的情緒對撞的橋段。
沈霧望了望那邊，笑著揚了揚手裏的東西。
“大家辛苦了，這都是帶來慰問大家的，別客氣，外面的車上還有，好好照顧我們玉塵就行。”
她說著話，已經把手裏的東西交給了熱情的人群，順便還對一旁的扶南交代。
“扶南你發一下。”
扶南點點頭：“場務的朋友，抽幾個人和我出去搬奶茶和蛋糕吧。”
那些工作人員原本就喜歡蘇玉塵，其實不需要這些東西也對蘇玉塵十分善待，此時被如此重視地慰問，全都眉開眼笑，好多人都跟著出去一塊搬慰問品，一時之間現場更加熱鬧了。
蘇玉塵和阮夢卿聽見聲音，擦著眼淚分開。
沈霧上前，蹲在蘇玉塵身前，兩個人蹲了個並排，望著坐在凳子上的阮夢卿，微笑著，也叫了一聲：“媽媽。”
阮夢卿一雙杏眼睜大了幾分，睫毛上還兀自沾著淚滴。
半響，她反應過來，一個勁地笑著點頭，“好好好，兩個好孩子，這下我就有兩個女兒了。”
蘇玉塵和沈霧對視一眼，相視一笑，蹲在哪裏互相擠著肩膀。
阮夢卿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才想起來問：“小霧今天來探玉塵的班嗎？”
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剛哭完的鼻音。
沈霧點點頭：“是啊，我開房車來的，想給她提供一個午睡的場地。”
阮夢卿不住地點頭：“好好，小霧想的周到，我都沒考慮這些。”
沈霧故意把自己的重心靠在蘇玉塵肩膀上，對著阮夢卿笑著說：“媽媽你放心吧，後面我沒什麽事情，可以差不多天天開房車來給她午睡，直到她煩我了，我就不來了。”
蘇玉塵在一邊小小聲：“我怎麽可能煩你。”
“也是，”沈霧雙手托腮，“畢竟我這麽好看，還是‘迷霧紅塵’裏名字靠前的。”
說到這，沈霧側過臉望著蘇玉塵，半響，把嘴貼上蘇玉塵的耳朵，說了一句悄悄話。
“一般名字在前面的都是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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